电报与黄叶落入的蒙大拿之秋

打喷嚏及其要素

旧文,实在改不动了因为怎么改都很烂。


人在打喷嚏时睁眼会让眼球掉下来。这是他们在运送那个举止奇异的犯人时的闲谈,而我搬着实验材料走回基地,听见他们的话只是碰巧。我发誓我不会想到这句话同那人的联系,与接下来发生的命运般令人窒息的一切。


我不知道犯人犯了什么罪,总之他要被审问。关到这儿来的犯人审问就等于要受刑,这我没什么可说。作为顾问医生,我要做的就是观摩数十数百场的审讯,然后将它们记录在案,防止犯人突然死亡(这里的其他医生就像本威)。纵然这样,我还是不敢确定我能否承受这次审讯,因为像他受审时那样诡异扭曲的场面在所有在案的或不在案的前例中都是第一次。


原谅我用了扭曲一词,我实在想不出别的什么词来形容当时的情景。审讯开始时只是例行问话,他坐在没有阴影的房间里和别的犯人一样一声不吭。不过他的沉默本身就近乎扭曲的本质。他只僵坐,不点头,也不眨眼,甚至不呼吸,由他每一个毫无生气的细胞堆砌在椅子上。在被宣布用刑时他才后知后觉地向上转动他的脖子,我看见他的眼睛肿胀在白炽灯下像两个灯泡,没有焦距,正对前方长官的鼻尖。


至此我看见了世上最扭曲的起立,就像是他体内有无数不同的力量纠缠在一起,碰撞着支撑他不属于自己的身体。那么一瞬我想到了月光下拱破土层的鼻涕虫(如你所见的,在此之前我其实很文艺)。虽然他的表面僵硬崎岖,不动声色,但我知道他在蠕动,就像埃博拉患者喷发的前一刹。有东西在坚硬的外壳下涌动,仿佛下一秒就要外溢瘫痪,化成一滩泥浆。


除此之外他的受刑时间也比普通犯人长上几倍,因为他像是铜或者铁做的——不,哪怕是铜铁也该变形了,他却和充气娃娃一样一动不动。长官们使用了几乎能置一群人于死地的手段,可鞭子抽上他的皮肤只是再弹回来,而后者只是果冻般敷衍地波动几下,然后恢复原状。


其间他一言不发,盯着远方一下一点的地方。


终于长官们放弃了,他们准备将他遣回牢房,然后另请高明。就在那一刻,可能是绦虫入侵了我的心脏,或者别的什么——总之我想起了他们说的那句话,我报告给长官,希望他们试试。或许当时我想器官掉落的疼痛会让他松口。我是个蠢货,宁可下辈子去当本威。


长官们同意了(不无愚蠢地),在那些关键步骤实施时我只顶着我迟钝的不可救药的大脑站在一旁,面无表情地观看了全过程。


随着“啪嗒”一声,预想中的血液与眼球并未喷出。


我们只是看见了一坨蠕虫与挤满白色虫子的眼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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